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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2章 03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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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2章 032

夏漁對自己被抓不意外, 她本來就想釣魚。但她沒想到顧澤漆膽子這麽大,眾目睽睽下就敢把她帶走。

但是問題不大。

藥效可能沒那麽好,夏漁睜開了眼睛。

這是一個光線黯淡的地方, 一盞老式掛燈發出微弱的光芒,只能照亮有限的地方。小小的燈泡在空中搖搖晃晃,似乎過不久就要摔在地上。

她環視四周, 光線太暗了, 她只能看見地面鋪著一層層的稻草, 墻壁發黃,空氣潮濕壓抑。

老式掛燈之下,顧澤漆正蹲在一個火架前,往火架上的砂鍋裏面扔著東西。

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打下陰影, 他攪拌著鍋內的東西, 帶著笑, 像極了動畫片中的邪惡巫師。

察覺到視線,顧澤漆擡起頭, 笑容燦爛:“你醒了。”

如果不看整個環境的話, 他仿佛t是在和老朋友聊天。

夏漁被固定在類似於手術臺的東西上,除了腦袋,其餘地方都無法動彈。

她偏著頭, 問:“你在熬什麽?”

顧澤漆頭也不擡地回答:“讓你永葆青春的魔藥。”

夏漁:“我不需要這個。”

“不, 你需要。”

“我對永葆青春不感興趣。”夏漁誠懇地說,“我老了也是一個優雅的小老太太。”

顧澤漆憐憫地瞧她:“那只是你現在的說辭,等你容顏不再時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。”

“起碼我還活著。”

“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。”

“你不也還活著?”

“確實,我活到了現在。也多虧這樣, 我才能遇到你。”他說著暧昧不清的話,表情卻很平淡, “我會和你一起死。”

夏漁反駁:“不,我才不會死。”

也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他的雷點,他又有點生氣了:“我真的很討厭你這種莫名其妙的笨蛋,她們從來不會像你這樣蠢。”

“你都沒給她們開口的機會。”

“她們和你不一樣。”

話說到這個份上,顧澤漆已經是承認自己是兇手了。他沒有掩飾,也沒有問她是怎麽知道的。

對了,夏漁想起來一件大事:“說起來,你為什麽沒有像殺掉她們一樣把我殺掉?”

聽她這麽說,顧澤漆給砂鍋蓋上蓋子,朝她走來。他單膝跪地,手搭著膝蓋,說:“我有話要問你。”

夏漁也說:“我也有話要問你。”

“我的犯罪經過是吧?你想我直播講述都行,先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“?”夏漁大為震驚。

該從哪裏問起呢?顧澤漆想了想:“十多年前,那個闖入城中區的小女孩是不是你?你還打傷了一個小男孩。”

這他也還記得?夏漁老實回答:“是我,但那是他活該。”

“……”是這個道理,顧澤漆無法反駁,“八年前,在和平大學,去找哥哥的是不是你?你還送了一個男大學生你不愛吃的巧克力。”

“是我,但那個白巧很好吃,只是我不喜歡而已。”夏漁再次爭辯。

“我沒有說是白巧。”顧澤漆直直地盯著她看,“所以你知道是我。”

夏漁把腦袋擺正。

“一開始我還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警方從上個人那裏知道了什麽,讓你來故意接近我,給我設圈套。”

顧澤漆低低地笑了:“但我發現,你沒那個腦子。”

夏漁又扭頭:“你什麽意思!而且是你莫名其妙接近我好吧。”

“小心把脖子扭了,到時候對我來說很麻煩。”

顧澤漆給她弄了一個靠枕,他不希望自己最後的作品會是一個落枕的屍體。

“好了,你想問什麽?”

這是你叫她問的哦,夏漁毫不客氣地問到核心:“你媽媽叫顧丹錚,你討厭她?”

以為她會問犯罪經過的顧澤漆猝不及防地被她這個問題問住,他的動作和表情凝滯,仿佛一尊雕像。

“我並不符合你殺人的標準,你自己也說過。但是我和你媽媽長得有點像。”雖然她不覺得像,夏漁按照之前討論過的說法激他,“所以你連帶著討厭我,討厭這種外表的我。你恨著你的媽媽,你恨她生下了你,讓你成為妓女的兒子,擡不起頭來。”

“不,不是這樣。”

顧澤漆猛地站起來,他背著光,表情模糊。

“我怎麽可能討厭她,我怎麽能夠討厭她——”

夏漁:?

這,這就成功了?她還沒說幾句話,他心理承受能力不應該很強嗎?

*

顧澤漆曾經恨著顧丹錚。

他生於城中區,小小年紀就看過了太多的黑暗與醜惡。他不恨自己是妓女的兒子,他只恨他的媽媽扶不起來。

他說等他長大了,他會帶她離開,或者等他有能力了,他就能讓她不再做這種事情。

但是顧丹錚拒絕了他,她說她沒有能力,出去後也找不到好工作,還不如就在這裏,她還能賺大錢。

他恨她的自甘墮落。

沒多久,顧丹錚染上了病。在城中區,病人是不被照顧的,尤其是不再漂亮的妓女。

他找了好多好多人,只有一個名叫豐昌的刀疤大哥願意幫他,幫顧丹錚治病。

可是顧丹錚還是死了。

屍體被扔到了後山,無人在意。

豐昌帶著他拉回了顧丹錚的屍體,陪著他將顧丹錚火葬,給他買了骨灰盒。

可是他沒錢買墓地。

於是他去找了蔡刀,要和他一起幹,等賺了錢他就可以買墓地了。

結果第一次就失敗了。

那是一個小女孩,白白胖胖的,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。

蔡刀說要把她賣去給有特殊癖好的人。

他想起了顧丹錚,那個小女孩在他眼裏仿佛就是第二個顧丹錚。

被蔡刀推出去時,他在思考到底該怎麽把她殺了。只要她死了,她的屍體沒有任何用處,她不會被帶走。

沒想到她跑掉了。

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生氣,反正他只記得她踢他的那幾腳,很疼,但又讓他想起了顧丹錚。

顧丹錚生病的時候一定比這還要疼。

蔡刀看出了他的企圖,想把他殺掉的時候,豐昌替他求情,他被放在了附近的福利院。

他慢慢長大,也慢慢接觸到了真相。

顧丹錚是想死的。

她確實不想再過這種日子,但進了城中區又怎麽能夠出去?她是想出去的。

她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死亡,那時正值三月,和平市的櫻花開了。

櫻花被搖落,落在顧丹錚被病痛折磨的難看的臉上,她笑了起來,日光影影綽綽,她難得有了些許生氣。

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顧丹錚眉眼俱笑的模樣,不同於面對他人時的楚楚可憐,是瞇著眼閑適滿足的燦爛。

她向他招手:“來,澤漆,我有話對你說。”

澤漆,一味藥材,可治病。

意為平安順遂。

名字是個好名字,但顧丹錚並不喜歡他,他一直都知道。

所以當她難得對自己表露出真實的溫柔時,他走了過去。

“我這一生全是恨事,但我不曾感到痛苦。”

她說:“我的靈魂是幹凈的。”

即使在城中區,她也沒有害過人,可是她這樣的人活不長。

她握著他的手說:“以後要做個好人吶。”

夏漁點評:“但是你沒有成為一個好人。”

“……”被打斷的顧澤漆一臉陰暗,“沒有人告訴你別人說話的時候要安靜傾聽嗎?”

一般情況下夏漁是個好聽眾,“但我忍不住。”她如實表述,“你確實不是個好東西。”

他惱羞成怒了:“……你還要不要聽?”

夏漁閉嘴了。

總之,長大後的顧澤漆見到太多菟絲花一樣的女性淒慘死去。

那時的他就想著,美麗轉瞬即逝,如果讓她們保留最美好的一面死去,她們極致的美麗將會永存。

如同花一樣,做成書簽和標本就不會枯萎。

如果顧丹錚如她所願的早早死去的話,就不會感受到太多痛苦了。

“花開即死亡,雕零且重生。死亡是極致的美麗。”顧澤漆說,“她們獲得了永生。”

夏漁沈吟:“按照你的說法,你選擇的目標對象應該是那些生活不如意的女性。可是死者過得好好的,未來大有盼頭。”

“所以我讓她們死在了最好的時間裏。”顧澤漆並不覺得自己的邏輯不對,“她們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未來可期,懷著希望死去,不會痛苦不會悲傷。”

“那江知春呢?”

“她啊,一開始沒把她當做目標,但她不知道從哪裏查到了我,暗地跟蹤我。挺好笑的,她那跟蹤技術很差勁。”

前面的死者都是顧澤漆慢慢物色的。選定後他會先跟蹤看看,確定符合後,他就會出現在死者的身邊,通過網絡,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。

第一位死者齊巧,他們同是和平市設計院的學生,有了共同語言;那位教師,他借口自己也想去和平一中任教,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她的信任;那個歌手,他們是線下打游戲認識的……

之後他還要踩點,將攝像頭的位置、有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都摸透,等到時機成熟,他就會邀請她們出門,遞給她們一瓶下了迷藥的水,把她們帶到自己的秘密基地,開始動手。

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經過黑市得到,他完全不用擔心被查到。

所以他實在不知道江知春怎麽查到的他。

顧澤漆還記得發現江知春的時候,他其實並沒有把她當一回事,恰好那個目標不符合他的要求,他只好換成她。

“挺聰明的,我差點著了她的道。”顧澤漆說,“我去清理她留下來的痕跡時,發現她把我的直播間號碼寫了下來,幸好沒有人留意。”

夏漁繼t續打斷:“你確實著了,她安了一個攝像頭,把你抓她的過程拍了進去。”

“無所謂。”顧澤漆毫不在意。

“那個巧克力有什麽寓意嗎?”夏漁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。

顧澤漆看向她:“我得知她有一個哥哥。”

那年在大學校園裏,他看到了一只蝴蝶。從那時起,他就開始計劃殺人。

他要讓那只蝴蝶成為標本。

他特地去顧丹錚的墓前征求她的意見,她沒有入夢,說明她是同意的。

夏漁:“……”

她忍了。

當時他沒有問到那只蝴蝶的名字。

多年後,得知江知春有一個哥哥後,他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,但還是給她留下了巧克力。

之後他繼續挑選,找到了程皎。

程皎不符合他的標準,於是他打算離開。在離開當天,他去買了花,想帶去給顧丹錚。

幸好他買了花。

當夏漁走進來時,他仿佛看到了臨死前的顧丹錚,是如此的富有生機與活力,是如此的鮮活。

那時他就想,一定要殺掉她。

他只想殺掉她。

他把她作為了他一手策劃的連環兇殺案中的收尾受害者。

後來,她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他,他的選擇沒有錯。

“早在很多年前,我就無數次地想殺掉你了。”

夏漁:“……”

這有個神經病。

*

傅松聲等人還在地毯式搜索中。

突然,有電話打了過來。

是城信縣的同僚。

但這麽緊急肯定是有大事,傅松聲接通了。

“小魚有危險。”金燦燦開口就扔下了重磅炸彈。

不等詢問,她繼續說:“在直播中,她忽然沒了聲。她很有可能被顧澤漆帶走了。”

之前金燦燦就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不對勁,畢竟夏漁現在有案子在身,她不可能會玩忽職守,只有可能是顧澤漆有問題。

所以她就如同往常一樣看這兩人打游戲,關註他們的舉動。

中途,夏漁出去過幾次,顧澤漆也暫停了幾次。夏漁最後一次出去回來後,沒幾分鐘就沒了聲,接著顧澤漆就說她困得睡覺了,就先下播了。

不同於觀眾的撒花祝福,金燦燦是不信的。夏漁就算神經再大條,也不可能在嫌疑人家裏睡著。

於是她打了無數電話給夏漁,一個都沒接,再打過去就是關機。

聽她這麽一說,傅松聲趕緊帶人去夏漁家。

她和顧澤漆的家裏都沒有人,強闖進去,在電競房發現了一杯下了藥的果汁。

傅松聲不解:“他怎麽這麽快就動手了?”

“他以前是城中區的人,或許有一點人脈,得到了風聲。”陳寄書說著,走到一邊撥通了電話。

傅松聲只當他是在用私人渠道找夏漁。

上次在夏漁家中搜出竊聽器後,她這層樓就安裝了幾個監控。

顧澤漆並沒有避開監控,他抱著夏漁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電梯。

在電梯合上時,他擡頭看向其中一個監控攝像頭,緩緩露出微笑。

“這狗東西這麽囂張。”姜興生狠狠地砸著桌子,“他真不怕被抓住。”

傅松聲閉上眼又睜開,聲音冷了下來:“他當然不怕被抓住,他打算拉著夏漁一起死。”

他早該想到的。

當顧澤漆把自己暴露出來的時候,他就沒打算全身而退。不管是真喜歡夏漁,還是在夏漁身上看到了他媽媽的影子,他都把她當做自己的最終目標。

姜興生楞了一下,很快也反應過來,又罵了幾句。

說再多都沒用,當務之急是要把夏漁找到。離夏漁被帶走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,他們的時間很緊迫。

顧澤漆依舊走的是小路,這次他沒有太躲藏,還是能夠計算出他的路線。

陳寄書已經查到了顧澤漆大學時租住的房子,離墓地不遠。

傅松聲拿出和平市地圖,把墓地、大學、顧澤漆租住的房子、江知春遇害的地方都圈出來,再用紅筆連起來。

“如果他真那麽早就計劃的話,犯罪基地不會離這個範圍太遠。”

其他人跟著討論。

“而且他要殺人的話,人不會太多,否則他帶死者來的時候總會被發現。”

“居民樓不可能,或許是拆遷的平房?”

“倉庫呢?地下室呢?”

時間不多,他們必須再縮小範圍。否則還沒搜索到那個地方,夏漁就遇害了。

顧澤漆殺人從來沒有留下太多的時間。

“傅隊,這片區域後是一塊荒廢的田地。”方不言指著其中一個地方說,“我之前拉練的時候路過這裏,這裏有幾戶人家,但很少。”

傅松聲望著地圖,腦子不斷地轉動。

從這裏穿插過去,只需要過一座橋,就是墓地。

“就是這裏。”

圈定大致範圍後,傅松聲申請請求附近派出所幫忙找人。

這片區域比較大,要想精確到具體地理位置還是需要人工搜尋。

傅松聲打完電話,出去時碰到了謝執。後者攜著冷風,臉上是極致的寒意。

他看都沒看警察一眼,問了陳寄書大致範圍後,開著車就走。

傅松聲皺眉,無聲詢問陳寄書。

陳寄書解釋他把謝執叫來的緣由:“我以為他會給夏漁的手機安裝定位。”

傅松聲:“?”

*

“有人來了。”

顧澤漆通過監控錄像看到有警察進入了他所在的範圍:“他們來救你了。”

夏漁伸長了脖子也沒看到內容,顧澤漆把手機挪到她的面前,問她:“你猜是他們的速度快,還是我的刀快?”

“我猜——”夏漁在視頻裏看到了謝執,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的身份,“你破防比較快。”

顧澤漆:“在拖延時間?”

“不是,你註意看這個人。”

夏漁動了動,發現用眼神無法讓顧澤漆精準看到謝執,她伸出手,點點其中的一個人,說:“這人是我未婚夫,你抓錯人了,我不符合你的目標。”

顧澤漆盯著她的手。

夏漁也盯著自己的手。

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,她把手縮了回去,假裝自己並沒有掙脫開束縛:“你繼續說。”

顧澤漆:“……”

他不知道該震驚她竟然有未婚夫,還是該震驚她居然能掙脫束縛,這可是專門用來束縛精神病人的帶子。

趕在顧澤漆補麻醉的時候,夏漁趕緊起身,躲開。

原本她是打算回檔的,但是她發現自己回檔可能也不清楚這裏的位置,不如試著掙開。

遇事不決就氪金,夏漁把束縛帶氪開了。

本來沒打算這麽早暴露的,但是人有失足、馬有失蹄嘛。

兩人隔著老式掛燈對峙。

顧澤漆已經顧不得她是怎麽掙脫的了,他開口問:“你有未婚夫?”

“你不知道吧。”夏漁心說自己原本也不知道,但這不妨礙她說話,“就是我哥,謝執,當年你見過的,我們早就交往訂婚了。”

顧澤漆確實破防了:“你怎麽可以訂婚……”

他以為的最好的女性:有自己的事業,性格剛強獨立,以前有男朋友無所謂,只要現在沒有就行,這說明她絕對不會變成依附男性的菟絲花。

可是謝執,他是知道這個人的。謝執年紀輕輕就掌管著和平市的大半經濟,就連許多城中區的老人都要避其鋒芒。

和這樣的人交往、訂婚,夏漁遲早會被他控制,遲早會變成沒有思想的菟絲花。

夏漁:“?”

您轉進挺快的。

“算了,沒差。”顧澤漆放棄了,“反正我現在也殺不了你。”

他打翻了火架,火舌瞬間咬住稻草,火勢一下子變大。

“我們一起死吧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夏漁拒絕了他的死亡邀請。

她瞄準了他的肩膀,準備先去把他的手卸了。

她想動,卻發現自己的腳仿佛定住了一般,怎麽也邁不動。

她趕緊戳客服:【游戲bug了嗎?】

客服:【親親看看自己的人物設定呢。】

夏漁早就看過了,但是謹慎起見,她又看了一遍:【然後呢?】

客服幫她標了紅。

【你是一個孤兒,你的父母在火災中喪生,因此你對火患有一點ptsd。】

【火,ptsd。】

夏漁:【可是我沒有ptsd啊。】

客服:【不,你有,劇情設定是這樣。】

夏漁:【?】

夏漁恨劇情殺。

但問題不大,只要她不去看顧澤漆那邊就沒事。她迅速在原地把能夠拿走的東西全部拿走,不管是不是證據,總之先帶走就是了。

顧澤漆沒有任何動作,他知道她是在無用功,“這是一處新的基地,我沒這麽笨把你帶去原來的基地。”

他分心去看了監控錄像,那群警察確實找到了他原本的基地,一部分收集證據,另一部分在到處摸,以為他有地下室。

“你沒在這裏殺人嗎?”

夏漁停下了動作,她安心了。只要證據還在就沒事。t

顧澤漆不解:“比起你自己,你更擔心證據沒了?”

夏漁點頭:“當然,這可以讓你定罪。”

“嗯哼,我都死了定罪有什麽用。”

她轉身看他,人物設定讓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她只能望著燃燒的火焰越沖越大,眨眼間,他們兩個就被火海團團圍住。

火舌吞噬著燈泡,燈泡“啪”的一聲破滅,碎片灑滿一地。

夏漁試圖勸說顧澤漆:“你不覺得被火燒死很醜嗎?”

“是很醜,但我們死之後也會被火葬,沒差。”顧澤漆還是帶著最初的笑,“我們到死也不會分開。”

夏漁:“……”

烈火撕裂了空氣,本就不多的氧氣越來越稀薄,一眼望去,四周全是火焰。

眼看著be離她越來越近,夏漁拿起了被她劃斷的束縛帶,她將其綁在自己眼上。

顧澤漆的體質不如夏漁,他止不住地咳嗽,看見夏漁的動作,他問:“你是在自欺欺人?”

他知道她是怕火的。原本他就不期待自己能夠將她殺死,不知道為什麽,他總覺得她的身上擁有無限可能。所以他做了兩手準備。

幸好他做了準備:“放棄吧,你逃不掉的。”

宛如山間泉水般清甜幹凈的聲音在他耳邊模糊地響起,他聽見她說:“除非我自己想死,沒有人能夠剝奪我的性命。”

很好,她居然也能說出這麽高級的句子。夏漁在心裏給自己再次點了個讚,現在的她越來越會說話了。

點完讚,她繼續戳客服。

【現在我看不見了。】夏漁對客服說,【我不知道著火了。】

【不,你知道。】

【不,我不知道。我感冒了,鼻子不靈。】

【……】

客服匿了。

火舌舐著她的小白鞋,空氣中傳來燒焦的味道。

夏漁滿意地點開了戰鬥模式,從火災中逃生也是一種逃生。系統給她規劃出了最佳的逃生通道,位於她前方幾步的顧澤漆被判定為障礙物。

她想了想,打暈他,扛起他就往外走。

門被鎖著,鑰匙肯定在顧澤漆身上,但是她懶得等他開門,直接一腳踹開。

呼吸到了新鮮空氣,夏漁撤下眼睛上的束縛帶,讓眼睛重新接觸光明,也接觸到了滿臉悲痛的同事們以及正要沖進來的謝執的震驚的目光。

傅松聲等人在附近搜索了很久,直到看到濃煙燃起,他們才意識到人在那裏。

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,整間房間都陷入火海之中。

他們試圖進去,卻被撲面而來的火浪逼退。

謝執最後到。

他脫下外套,想也不想地就要往裏沖。

沒有人敢攔他。

正當他要進去時,大門從裏面被踹開,外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身處火海中的夏漁。

火焰即將將她整個人揉入懷中,她的臉龐在跳動的火光中時隱時現。

天空中點綴著繁星,火光照亮了黑夜。

她背對著火焰,逆光而站。

或許是他們的錯覺,恍惚中他們發覺這個人比火光、比繁星更耀眼奪目,更讓人無法移開目光。

“大家都來了啊。”夏漁很興奮地晃動著她扛著的人,“他被我人贓俱獲了,而且他全都承認了,他的犯罪基地在另一處。”

說著,她把顧澤漆放下,用力晃醒他,讓他說出另一處的地理位置。

顧澤漆望著那一群目露兇光的警察,意識到他們已經從房子裏出來了。

他又望向殷切等待他說出答案的夏漁。她的臉上和身上都是被火燙傷的痕跡,滿臉灰塵,本應顯得狼狽不堪,可她的眼睛卻閃閃發光,像初見時那樣明亮清透,光彩奪目。

一樣的令人心動。

“我說錯了。”

顧澤漆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句話。

“警察小姐,你贏了。”

下一秒,顧澤漆被人大力扯開。

謝執將夏漁護在懷中,他沒敢碰她:“我叫了救護車,先去處理你的傷。”

所有人才如夢初醒。

壓住顧澤漆的壓住他,向夏漁噓寒問暖的噓寒問暖,滅火的滅火,收集證據的收集證據。

大家都在忙碌。

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。

顧澤漆閉上了眼睛。

真對不起啊,媽媽。

*

震驚全市的“死亡櫻花案”被偵破,張局特地開了個案情發布會。

傅松聲代表他們特調組發言。

會場裏坐著一大批記者以及受害人家屬,他們表情嚴肅地聽著警察陳述案情,整個場面安安靜靜的,沒有人敢喧嘩。

夏漁躺在病床上,生無可戀地看著發布會直播。

雖然她覺得她沒事,但是她哥和領導們覺得她有事,都要她住幾天院。

還是那家醫院,還是那間病房,甚至還是那個醫生。

她的人生導師特地趕來陪她,“你看你細皮嫩肉的,還好燙得不嚴重。”金燦燦心疼,“當時一定很痛吧?”

夏漁擺手:“不是很痛。”

幸好她拉低了痛覺,不然她在被燙一下後,就會果斷選擇回檔。

金燦燦只當夏漁是在安撫她,她義憤填膺地罵著顧澤漆,說他人模狗樣的,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。

夏漁連聲附和。

顧澤漆的犯罪動機為心理變態,殺人是為了保留女性最美好的一面,讓她們的美麗永存。

案情通報一出來,顧澤漆的所有賬號被封禁,熱搜都是關於他。

夏漁點讚了幾個罵他的,舉報了幾個為他說話的。

傅松聲說完,輪到張局發言了。

張局先是說了一堆套話,接著為死者默哀,最後他提到了江知春。

“經組織一致決定,我們將江知春定為和平市先進人物。”張局用沈痛的嗓音說,“多虧她,我們才能這麽快將犯人抓捕歸案,她用生命為我們留下了證據。”

江知春的媽媽也在會場,她的情緒平靜,在攝像機轉過來時,只是微微點頭致意。

金燦燦一邊給夏漁削蘋果,一邊問:“江知春為什麽會查到顧澤漆?”

“這個我們也不知道。”夏漁搖頭,“不過張局讓我們先結案。”

“不過張局他們沒有提到你。”

“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吧。”夏漁不覺得這有什麽可以提的,“而且幹我們這一行的,最好不要拋頭露面。”

金燦燦非常同意。

過幾天顧澤漆就要被移去看守所了,這人被抓後,倒是挺爽快的,一五一十地都說了。

不過他提了一個要求,要夏漁送他去看守所。

傅松聲本來是拒絕的,但還是問了夏漁。夏漁覺得沒什麽,她同意了。

聽夏漁說了這件事的金燦燦感嘆:“小魚啊,我覺得你離隊長這個職位不遠了。”

夏漁茫然:“為什麽這麽說?”

“你看那兩個人都是你送進去的。”金燦燦搖搖頭,她沒有直接解釋,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,“你能夠總結出什麽規律嗎?”

夏漁埋頭苦思,很快她思考出來了,她信誓旦旦地說:“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”

這兩對她的態度和對別人的態度都不一樣,尤其是後面那個,這麽殷勤地接近她,果然不是好人。

金燦燦:“……這、這麽說也沒錯。”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夏漁握住金燦燦的手,“只要是突然接近我的,都不是什麽好東西。”

金燦燦:我不是這個意思吧……?

沒等金燦燦說什麽,一旁工作的謝執非常同意她的說法:“除了我,其他人你都別信,他們一定不安好心。”

正牌未婚夫說話了,金燦燦不敢開口了。

想到時光機的場景,夏漁覺得謝執說得對:“我悟了。”

謝執很滿意。

*

夏漁已經好完全了。

差不多該送顧澤漆去看守所了。

去看守所的途中,顧澤漆一言不發。到了地方,即將進去時,他才說:“警察小姐,我對你說過很多假話,但那句‘喜歡你’是真的。”

夏漁沒放在心上:“我明白,你把我當你媽。”

“……”

顧澤漆想說什麽,他張開嘴又閉上,最後說:“算了,就按照你以為的來吧。”

“啊,我想起來了。”夏漁的話讓他期待,“你還沒說過你十六歲時要去做什麽任務。”

她當時忘記問了。

“……查臥底。”顧澤漆說,“蔡刀感覺到城中區混進來了很多臥底,所以讓容易被信任的我去查。不過在我動手之前,城中區就被清洗了一遍,蔡刀被抓,我得以結束任務。”

原來是找臥底。夏漁表示自己已經沒有疑問了,她揮手向顧澤漆道別。

【死亡櫻花案:雕零且重生(已完成)】

【主線任務結算獎勵:幸運糖果*10,角色好感度+10,逃脫票*1(使用後可進入角色番外),留影機*2(使用後可進入夢境同角色對話)】

感覺和以前一樣,都沒什麽用,夏漁把主t線任務結算獎勵設置為折疊狀態。

設置完,夏漁通過這個獎勵想起還有個熟人在看守所裏,城信縣的大家好像都還挺想念他的。

她又叫住了顧澤漆,又在他的註視下說:“要是你碰到了容巡,記得替我向他打個招呼。”

顧澤漆:“……”

以為他不知道容巡是誰,夏漁給他比劃:“就之前和我一起查案的那個警察,你見過的,第一次就是他盤問的我和你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顧澤漆深吸一口氣,打斷了她,“你不用說了,我知道。”

“那你記得哦。”

“……”

顧澤漆沒忍住,問:“要是下次你還送人進來,你也會讓他替你向我打招呼嗎?”

夏漁奇怪地看他一眼:“當然不會,我們又不熟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邊的傅松聲沈默不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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